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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的鋤頭的美文
我記事時,奶奶也有50多歲了。那時候的她身體硬朗,行動麻利干脆,里里外外、廳堂廚房都應(yīng)付得來,干起活來不亞于一個壯年男子。
勤勞,是奶奶留給我最深刻的記憶。在我上小學(xué)的時候,奶奶睡不到雞叫就起來干活了。叮叮咣咣的推磨聲、籮面聲經(jīng)常驚擾我凌晨的美夢,在迷迷糊糊間我時?匆娝胍姑β档纳碛,熟練地做著早已習(xí)慣的事情。久而久之,她干活的聲響倒成了我夢里的搖籃曲。奶奶是過慣了苦日子的,也是吃盡了苦頭的。所以她更懂得用自己的雙手改變生活,別無他法。奶奶沒有周末,沒有節(jié)假日,也沒有陰晴冷暖,沒日沒夜地辛勤勞作,日復(fù)一日。
夜里干完家里的活,天亮了便要下地。和她的鋤頭一起在耕耘半世的田地里給莊稼除草、松土,再除草、再松土,一寸又一寸不停地刨刨挖挖。奶奶的鋤頭聽說是村里的一個老鐵匠給打的,有成年男人的鞋掌那么大,似乎是個扇形,前面略寬,像斧頭。鋤頭把是爺爺用一根柳樹干做成的,筆直而勻稱,合適地鑲在鋤頭尾部的把眼里,儼然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。就這樣一個農(nóng)具,是奶奶忠實的生活伴侶。從早到晚,從今年到明年,她們幾乎不曾分開過,就像她的鋤頭和鋤頭把一樣,是分不開的一個整體。
奶奶的鋤頭是我最喜歡的玩物。由于使用頻繁,鋤頭磨得光亮光亮的,像一面明亮的鏡子,可以清晰地照出人來;鋤頭把也被磨得光潔,摸上去像綿綿的皮膚,一點都不粗糙,也不會扎手;蛟S正因為它的干凈明亮,我才忍不住愛擺弄,但同樣由于使用頻繁,鋤頭刃變得非常鋒利,安全起見,我是絕對沒有機會名正言順地玩它,都是乘奶奶不注意偷偷拿出去玩,結(jié)果還得挨一頓罵。
奶奶除了務(wù)農(nóng)不會干別的,她沒有與命運抗?fàn)帲瑤资耆缫蝗盏膭趧颖闶亲詈玫恼J(rèn)命,這也是她淳厚善良和為人本分的真實寫照。在她的心里,寧可生活負了她,也絕不能是她負了生活。不知道多少個春來冬往,奶奶的腳印在我家的那些旱地里摞了多少摞!她的鋤頭在那些黃土里刨了多少層!歲月壓彎了奶奶的腰身,她的鋤頭也磨小了許多,只有手掌那么大了。鋤頭刃不再平齊,就像奶奶臉上深深的皺紋,再也無法撫平。她原準(zhǔn)備用一把鋤頭在黃土地里刨出她的希望,可是終沒能夠盡如人意。
一生一轉(zhuǎn)眼,一人一鋤頭。奶奶已經(jīng)80了,她和她的鋤頭在時光的長河里一起變老。奶奶還在,只是再也使不動那把鋤頭;鋤頭還在,只是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光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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