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笑的小白菜美文

　　我父親是開煤窯的老板，總共有十幾口煤窯；后背山上密密麻麻的洞口，都是我家里開掘出來的。在當(dāng)?shù)�，我家是大戶人家，一共九口人；有爺爺奶奶，有外公外婆；還有一位經(jīng)常把屎尿屙在褲襠里的白癡舅舅。但我家里被稱作大戶，不是因為人多，而是因為錢多。我們讀書的小學(xué)校，是我父親捐資十二萬修建的，所以就叫光明小學(xué)〔‘光明’是我父親的名字〕；屋前連接國道十里長的車路也是我父親出資修的，水泥路面差不多有國道那么寬；路兩邊整齊地種上了松柏樹；太陽下，樹影兒在路面搖曳多姿。這是我坐在父親的轎車?yán)锿高^窗戶最喜歡看的景象。

　　我父親不但有錢，而且是當(dāng)?shù)赜忻�的慈善家。最近，他又從省福利院接回來一位窮人家的女娃崽，才四歲。我父親為她取名‘小白菜’。她比我小七歲多，最好看的地方是眼睛，溜圓溜圓，眼里漣漪閃閃；喜得我父親老喜歡捏她的臉蛋蛋，它又嫩又艷的，象我常吃的冰淇淋那樣逗人饞。剛接到我家的別墅里，我母親讓她吃了一頓現(xiàn)成飯，也就是我們廚房里剩下的那些食物。我母親把它們匯攏成一大碗，有魚頭、魚尾、魚鰭；有雞頭、雞屁、雞胸骨架。小女崽比我消化力強(qiáng)，她一氣就吃光了，一點沒剩；喜得我母親眼睛笑成了一條細(xì)縫，并且喊先到的小蘿卜來看，說：

　　你看妹妹，吃得多好哩，一點不剩，哪象你還挑食。

　　小蘿卜低垂著頭，雙腳并攏，看自己的腳尖。

　　我母親吼了一聲，命她去擦地扳。我家的地板是木制的，不知刷了一層啥，光燦燦照見人臉。小蘿卜每天早晨六點起床，澆花、洗衣、疊床、溫牛奶，然后就上學(xué)了。每天穿得跟公主一樣。記者叔叔阿姨，把她的照片登在網(wǎng)頁、報紙、雜志上，她幸福微笑的模樣全國都知道了！

　　當(dāng)?shù)卣�府給了我父親和我家里很高很多的榮譽。我父親名片上的頭銜密密匝匝，象我家里后背山上的煤坑道一樣多。

　　我家里墻上掛滿了各種榮譽牌匾，象鏡框?qū)Ｊ鄣赇�。我父親沒事就圍著它們轉(zhuǎn)悠，笑咪咪的樣子很滿意；一回家就拿雞毛撣子撣撣上面可能存在的灰塵，直到他認(rèn)為沒有灰塵為止。唯獨這件事他要親自操作，其它的事都是小蘿卜做。

　　小白菜來到家后，我母親訓(xùn)練她專門服侍白癡舅舅，主要是洗弄臟的衣褲。我母親用手絹捂著鼻指揮小白菜做事。小白菜可能從來沒做過這種事，動作不連慣，并且也捂鼻子；氣得我母親抽了她幾耳光，她的小臉蛋就成了我父親最喜歡吃的五花肉的顏色。她立即就哭了。我母親揪住她的頭發(fā)撳到我白癡舅舅換下的那堆衣褲上，讓她聞，要她舔。小白菜撅著屁股掙扎，我母親一腳踩在她腰上，一使勁，她就完全趴在我舅舅的那堆穢物上了。

　　小白菜被整過幾回后，老實多了，看見我母親就哆嗦，也象小蘿卜那樣垂頭看自己的腳尖，等待吩咐。

　　我父親要比我母親斯文很多，他在外面不順心，回到家頂多把小白菜的褲子褪下來，捏捏解悶兒；要是讓我爺爺奶奶看見了，就會遭到謾罵。所以，我父親就躲著他們把小白菜弄進(jìn)臥室去發(fā)泄煩惱。

　　我在門外聽見小白菜剛哎唷了一聲，就被我父親制服了。

　　有一次被我母親撞上了。我母親站門外側(cè)耳細(xì)聽了一會，就踢門，罵我父親下流話。因此我有時又覺得，母親比父親好。我始終認(rèn)為，最不好的是我那個白癡舅舅，因為他經(jīng)常拿面杵敲小白菜的膝蓋。以前，他對付小蘿卜的那一套，又用在了小白菜的膝蓋上。聽別人說，膝蓋處皮肉最薄，骨頭最多，敲起來最疼。這時小白菜就忍不住放聲嗷叫。我母親心情不爽時，就呵斥我白癡舅舅：

　　你不要打了，我聽見她哭，心里就煩。她哭得越來越難聽了！

　　第二年，記者叔叔阿姨來采訪，我母親把小白菜打扮得象公主一樣。我們在電視里看見小白菜微笑的特寫鏡頭。很快，全國都知道了微笑的小白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