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飄香的玉米粥美文
上周日,我到塔灣村走訪時了解到,村東南角有一戶人家,五年前,兒子新婚不久,被一場車禍奪取了生命,之后不久,兒媳也改嫁他鄉(xiāng),只剩下那位孤獨的母親,封閉了自己的世界,不與人交往,默默地一個人生活,打發(fā)著自己最后的歲月。
老人同樣需要愛,同樣需要我們的關注。我希望,能走進她的心里,能讓她心情好一點,健康、長壽、快樂!因此,今天是星期天,我便決定走訪這位老人。
塔灣村離市區(qū)將近一百里路。吃過早飯后,我驅車來到塔灣村時已是上午九點多鐘。把車停在村頭的老槐樹底下,整整警服,我就進了村。
時下已是秋收后的農(nóng)閑時節(jié)?稍谵r(nóng)村,卻并不見得空閑。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大都外出打短工貼補家用,留在家里的基本還是老人和孩子。
信步前行,不時有人和我打招呼,有認識的,也有不認識的?赡芮皫状蝸頃r見過,或許純粹出于鄉(xiāng)下人的樸實。
“吃了,哈。家來坐會?”淳樸,還是純樸。招呼仿佛依舊是那幾個字,卻似乎讓我一下子到了自己的老家;蛟S,和我打招呼的就是我的親屬鄉(xiāng)鄰。
親切?熟悉?是的!這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你看,村頭那棵老槐樹,不正是我家門前石碾邊上的那棵?
自己去轉轉,像在老家串門一樣,權當體會一下回家的感覺吧!
我沒有走村中的大路,而是順著繞村的一條小道前行。村子不大,從村口到村東南也就是五六分鐘吧,很快就到了。
這戶人家在村里應該算是比較富裕的,五間正房,前后出廈,水泥院墻,氣派的大門……
大門虛掩著,我喊了一聲有人嗎,沒人應聲。
我伸手推了一下門,立即又關上。農(nóng)村很多人家都養(yǎng)狗,說真的,我還真有點怕。
院子里,沒有一絲動靜。
推開門,提腳進了院子。
院子的東邊是廚房。農(nóng)村的廚房很簡單,里面基本就是一個大灶和一個自制的泥爐,很少有人用煤爐。從窗戶中冒出的炊煙來看,應該燒的是柴火。
上午九點多鐘。這個時間在農(nóng)村說不早不晚。
不早不晚,這個詞的使用,可能沒在農(nóng)村生活過的人難以體會。我們辛勞的父輩們,一般起床很早,四五點鐘就要下地勞作,即使在農(nóng)閑季節(jié)也不例外,除草、剪枝、拾柴火,總有干不完的活。九點多正是早飯時候。
我站在大門口,向東望,縷縷炊煙,沿著窗戶向外擴散,舒舒緩緩,凝而不聚,映著東南山頭的太陽,似有還無。
多么熟悉的畫面!那縷炊煙,一下定格在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。
疾步走到門口,蒲墩上有一老婦人,蒼老的背影,微駝的背,花白的頭,正在竭力吹旺泥爐中的火苗。
泥爐上,一口雙耳鐵鍋。鍋上蓋著木質(zhì)的鍋蓋,熱氣蒸騰中,竟然洋溢著陣陣玉米粥的香氣。是的,那股香氣,正是玉米粥香。
我輕輕一咳。那老婦人終于回過頭來。
六十多歲的年紀,額頭的皺紋很深,那模樣竟然像極了我的母親。
卻又不同,不同的是那雙眼睛,空洞的目光里沒有一絲神采。
一眼,僅僅一眼。她的目光停留了不足一秒便又轉了回去。對我無視,亦或根本就沒有看到我。轉過身去,尚不忘往爐膛里添一把柴火。
玉米粥的香氣直往我的鼻子里鉆,仔細看,那佝僂的身形分明像極了我的母親。
小時侯,我愛往飯棚里鉆,依偎在母親身旁看她生火做飯的模樣。母親總是說我是個不爭氣的孩子。當然,母親沒有上過學,說不出“君子遠庖廚”這樣的話語。母親總是摸著我的頭說:“小時圍著鍋頭轉,長大圍著媳婦轉,沒出息!”把我從飯棚里攆出來?晌揖拖矚g黏在母親身邊,看著她燒火做飯。而我最喜歡的就是那散發(fā)著香氣的玉米粥,清香而悠遠,包含著濃濃的親情,久久揮之不去。
看到那老婦人被火映紅的臉,在那一刻,我分明見到了自己的母親,我們的母親。
不再言語,默默地來到那老婦人身邊,蹲在那里,取過燒火棍,將爐膛中的柴火一壓、一挑,吹一口氣,火苗歡快的跳躍起來。
老婦人一直不曾言語,只是又看了我一眼,這次停留的時間較上次長了一點。然后站起身,取過鍋臺上的勺子,伸到鍋里,溜邊、貼底、輕輕攪動著。頓時,一股濃濃的玉米粥的香氣慢慢鉆進鼻孔,充斥了我的整個大腦。
我燒火,她看著,很長很長,直到她的眼中有了神采,從空洞到迷離再到清澈。這時,玉米粥熟了。沒有言語,她只是從旁邊的櫥子里取出了碗,兩個,一個有豁,她用。
兩碗粥,一碗我的,一碗她的。
相對無言,兩個人蹲在廚屋的門檻上,吸溜吸溜的喝著粥,看著爐膛里的柴火由紅變暗。
一碗不夠,真香。
我喝,她盛,一直喝了三碗。把她的目光喝的愈發(fā)柔軟,像極了我的母親,愈像,我真想喊一聲“娘”,卻總也喊不出來。
玉米粥真香,直到肚子里實在盛不下,我取過了她還停留在手中的空碗,走到院中的自來水前,刷凈,放回。她依舊在癡癡的看。
“今天的玉米粥好喝嗎?”她聲音怯怯的,忽遠又忽近,那眼神分明就是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孩子。
“真香!”我一臉滿足。
“那下回你再來,大娘還給你做粥,管夠!”我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依戀。
“行,下周我再來!”我對她說。